【正义联盟】【wonderbat】尘归尘，土归土
CP:Batman/Wonder Woman
【还债进度（18/104）】
警告：全程虐向，故事暂设定为发生在某一个平行世界上，正义联盟成员包括蝙蝠侠、超人、闪电侠、绿灯侠和神奇女侠，反派及其能力为私设。
1
比重创现在的你更可怕的是什么？
把你打回原形。
回到生命最初的时刻，
或是回到那个改变你一生的时刻。
2
所有的城市都被捏合成一块记忆的碎片，所有的时空都交织在人们站立的地方，阳光与黑暗诡异地接合在一起，命运与命运在转角处相遇，一切似乎都只是一个残酷的梦境，但此刻，它又是如此真实。
布鲁斯克制自己保持冷静，纵然黑暗中的一切都在诱他坠落深渊，但他什么都不能丢掉，哪怕是一丝记忆。他仰起头来，将一切混乱收入眼底，在这里，哭声，喊声，颤栗不绝。
一个小时前，正义联盟刚刚遭遇了他们最可怕的敌人——“时空吞噬者”，他称自己是能把一切时空的秘密掌握在手中的人，能够吞噬记忆，也能够重塑时空。那个怪物似乎没有身形，没有弱点，却知道他们所有人的一切秘密。他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回响，让一切都无所遁藏，说话的时候，他像是饶有兴致地掏出每个人的心脏，从中抽离出那沾满血污和痛楚的秘密与记忆，然后把受害者踏入尘泥。
“你们永远无法打败一个手握你们命运的人。”时空吞噬者尖利的笑声直直地钻入他们的脑子，“我却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弱点。知道吗，我甚至不必杀死你们，我会用更高明的手段吞噬你们，而你们无能为力。”
现在布鲁斯知道这种“更高明的手段”是什么了，他把他们打回原形，他们都现在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时刻，或是那个改变了他们一生的时刻。时空的流转不是一瞬间发生的，用吞噬者的话说，“我会让厄运一一降临到你们身上，而你们将目睹同伴被命运击垮。”
布鲁斯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人，他身边的时空被瞬间切断，哈尔用所剩不多的戒指能量变化出的大手也无法承托住他下坠的重量，克拉克和戴安娜想要俯冲下去接住他，也是枉然。他亲眼看着戴安娜大喊着他的名字和他指尖相触，也亲眼看着那纤长的手指消失在光的流转中。
坠落、撞击、撕裂、控制，布鲁斯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这种厄运降临的过程，像是被捕捉到了一个封闭的时空牢笼里，四壁徒然，孑然独立，唯一拥有的记忆也在被黑暗剥离。“停下！”钻入记忆深处的痛苦把他一脚踢到墙角，他蜷缩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身形闪现又消失，最后疼痛消失的时候，他正站在那条贯穿他一生的小巷子里，站在他八岁的生命节点上，触到的，分别是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的手。“爸爸？妈妈？太好了，你们还在……”布鲁斯脸上的笑容被划破夜色的枪声夺走，只需要一瞬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从他们的脸上得到一个回应的笑容。“不……我以为……”他以为如果时空坍塌了，他或许有机会改变这一切，但死亡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散落的珍珠，凝固的鲜血，没有瞑目的死者，凭空消失在黑暗中的凶手，他对这一切熟悉到了可怕的地步，在无数个维系他生命的短暂睡眠里，他的记忆成了这场悲剧最熟练的彩排者，枪声和哭声在他耳边大声叫嚣着：“醒来，懦夫！”
布鲁斯的心又一次溢出血来，但他是蝙蝠侠，那个永远能保持冷静头脑的人，不是那个要为父母的死亡负疚一辈子的懦夫。他在和黑暗争夺记忆的战斗中获胜了，现在的他不只是个失去一切的八岁孩子，他记得他长大后的一切，英雄们的并肩战斗，所爱之人的温暖笑容，都清晰如昨日。纵然他身处囚笼，他也会紧抓住记忆之沙，至死不放。
八岁的布鲁斯含着最后的眼泪坐在犯罪巷冰冷的台阶上，他在等一个人，那个在之后无数次拯救他生命的老管家，那个他记忆里和蔼如父亲的人。但这里寂静得可怕，没有人影，没有脚步声，他在等的人，也始终没有来。布鲁斯终于明白，这座囚笼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和那条浸透鲜血与黑暗的犯罪巷。
他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却始终走不出去，哥谭市的黑夜，无穷无尽。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你们看到了吗？”时空吞噬者给正义联盟的其他成员们展示着始终被黑暗笼罩的布鲁斯和他永远走不出的囚笼，欣赏着超级英雄们脸上软弱的愤怒，把他们的一次次进攻都抛入另一个时空，“你们急什么呢？马上就轮到你们了。我想，他的意志力很强，但你们不是。这次我不会给你们留存记忆的机会了。我们一个一个来，我有的是时间。”他的声音落在神奇女侠的耳边：“放心，你的爱人是第一个，你便是最后一个，我想以他的聪明才智，他总会在死之前找到你的。”
3
布鲁斯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歇过，直到他小小的身子突然撞上了一道柔软的屏障。“我必须一试。”他冲向那道屏障，穿破之时，眼睛几乎被刺目的阳光灼伤。他把手遮在眼前，慢慢适应着周遭的温暖，迷人的麦香飘入鼻腔，几乎拭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他知道这是哪里。
堪萨斯。那座他熟悉的农场。他的朋友克拉克·肯特长大的地方。
布鲁斯知道，自己能够来到这里，只能说明一点：第二个受害者已经陷入新的时空囚笼，而他必须找到克拉克。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希望就不会磨灭。
如他预料的那样，这里安静得出奇，农场里空无一人。金黄色的麦田里，只有他一个人，继续重复着近乎变为机械的行走和搜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找什么，一个披着红披风奔跑的少年？还是一个在树下打盹的孩子？或许看到那个阳光的童子军时，他会稍稍得到安慰。
眼前那艘夺目的氪星飞船告诉了他答案，他不想知道的答案——他的朋友回到了降临地球的最初时刻，他是那个叫卡尔·艾尔的外星婴儿。而他的养父母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只能在氪星飞船里无休止地哭泣，直到力竭。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继续接下来的路，庆幸的是，他找回了一个战友，不再是一个人前行，不幸的是，如何照顾好一个氪星婴儿，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无法解决的难题。布鲁斯设法把婴儿身下的红色披风抽出来，把哭泣着的小生命裹起来，然后轻轻抱在怀里。他很疲倦，但他不能停下，他不知道巴里和哈尔现在回到了什么时刻，如果他们都只是婴儿，他必须在意外发生前救起他们所有人。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有八岁。
还有戴安娜。布鲁斯的心不争气地摊在空气里，接受阳光的炙烤。戴安娜，那个他深爱的人。几千岁的女神似乎不需要他的担心，但不知为何，想起她的时候，不安感就会把他攫住。希望她只是变成了在亚马逊神殿上熟睡的小婴儿。布鲁斯闭上眼睛，努力平静下来。
4
打破他内心平静的是一阵经脚步声和哭声扰动的风声，他看到一个金发的孩子在眼前跑过，不曾断绝的抽噎声是他最明显的标志。“巴里！”布鲁斯几乎是在一瞬间喊出了声，而那个金发的男孩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停住脚步，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布鲁斯抱着克拉克小心翼翼地跑过去，蹲在巴里的身边：“你是巴里，对吧？”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男孩的蓝眼睛仍溢满泪水，声音软弱地颤抖着。
“我是布鲁斯。巴里，记得我吗？我是蝙蝠侠，你的朋友。”
“不！我不认识什么蝙蝠侠！我只想要我的妈妈！”巴里大叫起来，随即突然变得虚脱，喃喃自语道：“要是……我再快一点就好了，哪怕……只快一点，我就能救她。再快一点……就好了。”
“巴里，听我说，”布鲁斯把右手轻轻搭在巴里的肩上，“等你长大了，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你会救下无数需要你拯救的人，你会是个英雄。而我是你的朋友之一，巴里，我叫布鲁斯。我知道你现在有多难过，因为我也刚刚失去了我的父母……”
“……又一次。”布鲁斯用低到尘埃里的声音补充道。
“巴里，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愿意相信我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而我们要一起走出这场无穷无尽的梦境，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布鲁斯……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妈妈还会在那里庆祝生日，对吗？她还会捧着我的脸对我笑，对吗？你告诉我的，这一切都是梦境，对吗？”
布鲁斯不敢直视那双蓝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巴里的问题。他想了很久，决定对巴里说谎，他不知道这个谎言能维系多久，他只知道，他需要巴里，需要他的朋友心中还有希望。“是的，巴里，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
“真的吗？”巴里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相信你，布鲁斯。现在我们走吧，告诉我我们需要做什么。”
布鲁斯笑了：“或许你可以先帮我抱一会儿这个小婴儿，也许你不会相信，他也是我们的朋友，叫克拉克，只不过，他现在变成了一个氪星婴儿，需要我们照顾他。”
巴里小心地从布鲁斯手里接过那个婴儿，轻声问道：“氪星？那是什么外星球吗？我还没有去过外星球呢。”
“是的，那是个神奇的外星球。你现在不必遗憾，我们以后都会在太空里工作，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打击坏人、拯救世界。记得吗？你是个英雄！”
“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你也是个英雄，布鲁斯。”巴里冲他认真地点点头。
“是的，我也是，而且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当英雄。”
5
他们进入另一个记忆碎片建构的世界时，一个棕发的男孩正站在那里，抱着双臂仰望着天空，空中盘旋着一架战斗机。男孩看见他们出现在那里，显得惊奇而兴奋：“你们好啊！我正纳闷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呢，连和我约好了的卡萝都没来。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看我爸爸的飞行表演呀？他可是最好的飞行员！”
还没等巴里一脸兴奋地说“好”，布鲁斯先屏住了呼吸：“你是哈尔·乔丹，对吗？”
“真神奇，你怎么知道的？”男孩显得更有兴趣了。
“我猜布鲁斯大概有什么超能力之类的吧，”巴里抱着克拉克凑了过来，“他第一次见到我也喊出了我的名字，而且告诉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顺便说一下，我叫巴里，我抱着的是克拉克。”
“哇，超能力，那可真酷！”
“我没有超能力，你们以后会明白的。”布鲁斯苦笑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哈尔的肩膀：“哈尔，请听我说，我必须告诉你，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冷静，因为那不是……”
“爸爸！”飞机在下一秒轰然爆炸的时候，哈尔的泪水夺眶而出，“不！”他向飞机坠落的地方飞奔而去。
“……真的。”布鲁斯无力地补上了自己的话。
巴里也在浑身颤抖，他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克拉克受惊而发出的哭声已经能表达他的全部情感了。半晌，他含着眼泪问布鲁斯：“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我们要一次次亲眼看到人死去？先是你的父母，再是我的妈妈，然后是哈尔的爸爸？还会有谁？求你，让我现在就醒来吧。”
“如果我能阻止这一切，我早就醒来了。对不起，巴里。”布鲁斯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必须保持唯一的完整的记忆火种。他的记忆随时都有可能被黑暗吞噬，而一旦他的成年记忆也消失了，他们就会变成一群永远迷失在这里的孩子。
布鲁斯和巴里站在硝烟散尽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哈尔。而飞行员之子手里拿着他父亲的外套，快步从飞机坠毁的地方冲向他们。眼泪，布鲁斯又一次看到了朋友的眼泪，那仿佛是世界上最贪婪成性的东西，霸占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童年记忆。哈尔的眼里，还有令人惊异的坚定。
“告诉我，布鲁斯，”哈尔直直地盯着他，眼睛发红，“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超能力者？你为什么……不让我阻止我爸爸？”
布鲁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必须直面所有灾难：“哈尔，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可能会见到在你身上发生的不幸，但对不起，我对此无能为力。就像我告诉过巴里的那样，请你相信我，这只是坏人故意制造的虚假梦境，如果我们一起找到问题的根源，这一切假象都会消失。”好极了，现在他要向两个人撒谎了，而他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能一起面对最后的世界。
“如果你们非要认为我有超能力，我有的不过是超越我年龄的这一生的记忆。”布鲁斯说。
哈尔咬着嘴唇，握住了他的手：“布鲁斯，我想我明白了。即使你不在这儿，这一切也会发生，至少现在，你们在这里陪着我，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亲眼看到这一切是我所能经历的最可怕的事情，我想，之后我会无所畏惧。如果我们能做出改变，就出发吧。”
他把父亲的飞行员夹克穿在身上，抬头望向天空：“爸爸，我会继承你的勇气和信念的，请相信我。”
6
“好极了，真想不到你的小男朋友还成功创造了一个新的组合，真是厉害啊。”时空吞噬者的声音里满是轻蔑，“不过一群小屁孩可什么也做不了，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超级英雄吗？”
“他们比你想象得要勇敢和坚毅得多，蝙蝠侠，超人，闪电侠和绿灯侠，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超级英雄从来都不只是依靠特殊能力创造奇迹的，他们有的是始终热爱正义的心。而你，你终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正义的代价。”神奇女侠持剑站在落日斜晖里，飞冕闪光，战衣鲜亮，如她第一次步入人间时一样。
“正义的代价？我可真是害怕极了。为了显示我的恐惧，我不如先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放心，你应该能坚持到你的小男朋友看到你的那一刻。”
戴安娜猜到了等待自己的大概会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天堂岛，我的母亲，在人间流浪多年，我终于要回来了。或许回来了，就再也不会离开了。”面带神圣的微笑，她坠入时空交错的记忆碎片。
在被黑暗渐渐吞噬的时候，她默念着他的名字：“布鲁斯，希望我还能在天堂岛上见到你。”
天堂岛本来就是一个有着神的屏障的岛屿，但显然，吞噬者设下的时空屏障会更加残忍。男孩们在布鲁斯的带领下步入这片传说中这座男性的绝对禁地，这座希腊诸神为亚马逊人孕育的美好天堂。
布鲁斯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戴安娜，按照他们的经历，吞噬者总归是要把戴安娜放到她生命的某一个阶段的。戴安娜是被众神赋予生命的，她可以长寿不死。布鲁斯常常听戴安娜讲起她在天堂岛上的童年记忆：那是一个光着小脚丫乱跑的小姑娘，气跑了数个教她功课的家庭教师，却偷偷躲在亚马逊人的训练场外面学习搏击和刀剑，就连她的母亲——亚马逊女王也拿她的掌上明珠没办法。布鲁斯为她高兴，至少她是幸福地活在刀光剑影里，成长在天堂岛的阳光下，成为最伟大的英雄。而他从八岁那年起就没有童年了，即使像今天这样重来一次人生，他也同样无权享受八岁男孩该有的感觉，因为他的记忆让他担起数倍于他年龄的责任，不只是对他的队友的，还有对其他人的。
“我不知道我能否和他们一起拯救世界，但我知道我会竭尽全力。”布鲁斯告诉自己，“而戴安娜也会没事的，或许几千岁的女神还可以轻松拯救这几个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岁的小男孩。”
他能感受到，她就在那里，在天堂岛的海岸边上，在那片沙滩上。但每走近那个沙滩一步，他就感受到一次被命运鞭笞的疼痛，感受到呼吸被从空气里抽出的虚弱，感受到他从不相信的宿命论，感受到他在恢复原来的样子，身体在长大，心却在衰老，身上不知为何重新覆上了熟悉的面具、战衣和披风。他就这样一直带着疲惫感走下去，直到看见她。
戴安娜就站在那里，迎着天堂岛的落日，立成黑色的剪影。她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手掌上又承托起一片深沉的红。不知为何，她很平静，见到他时，也是一种仿佛等了几百年的安详感。“你来了，布鲁斯。”她微笑着走向他，“我就知道你会来，而我会等到你。”
“布鲁斯，你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了吗？在我身上，这个过程缓慢而无知觉，所以我想要问问你，生命的流逝，会让你感到痛苦吗？”她倚在他身上，声音温柔地颤抖着。
“为什么要问这个，戴安娜？告诉我你会面对什么，告诉我那个怪物会把你放逐到生命的哪个阶段，然后我们可以一起迎接挑战。相信我，好吗？我曾一直游走在黑暗里，而你与我共享最灿烂的光明。所以，这一次，请让我拯救你。”
“我一直都在相信你，以我的生命相信你。布鲁斯，你走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瞬间就从八岁长得这么苍老了？”她居然还有心情打趣，“我想告诉你，你的生命正在走向未来，而我的生命在走向过去，变得越来越年轻，直到生命的起点。”
“生命的起点也不过是婴孩，就像我从氪星飞船里救出的克拉克一样，告诉我，困扰你的究竟是什么？”
“抱着我吧，布鲁斯，我会用时光的流逝深情吻你，在我的故乡，在我出生的地方。”她环住他黑色披风下的腰，嘴唇颤抖着贴近面具下无声的悲怆，两个人拥抱着，像在舞池里慢摇一样，挪到那棵繁密的树下，她坐在了他解下的披风上。“你知道我是由众神赋予生命的，是由亚马逊的女王创造的，而我生命的起点……”她含泪吻上他的脸颊，声音轻轻敲击着他的耳朵，“是一抔泥土。”
“抱着我吧，直到我灰飞烟灭，什么也不剩下。”她的声音逐渐变得虚弱，身形渐渐缩小，抱着他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而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所能做的，唯有陪她到达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慢慢变成了一个来无牵挂的女婴，躺在他的披风上，嘴里含着他的手指，又望着他咯咯地笑。然后，就在笑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散成一抔宁静的泥土。旁边散落着的，是她的星光飞冕、守护银镯、全套战衣，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真言套索。
“戴安娜……”他一瞬间泪流满面，变声器下的哽咽声低沉得可怕，“对不起。”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经历生命的分离，但没想到是先离开的是她，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隔断最后的联系。
7
此刻他平静得可怕，只是默默用披风小心包裹起她最后的生命痕迹，踏进亚马逊的神殿，把那抔泥土倒入一个质朴而美丽的陶器罐子里，盖上盖子。他用石墨在陶罐上写上这样一行字：“愿吾爱戴安娜公主安息于此。”
布鲁斯抱起那个陶罐，拿起她的真言套索，那绳子烧灼着他的皮肤，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我爱她”，走向在岸边等待他的同伴们。他们都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面带无尽的悲怆与愤怒，只有她，已经无悲无喜，恐怕要永远留在这岛上了。
“或许我们都要留在天堂岛上了。”巴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方法打败那个可以掌握一切时空秘密的人，或许我可以回溯时间，但他很有可能再次扭转这一切。”
“说得对啊，”吞噬者得意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你们永远无法打败我。我可以让你们永远经历这个过程，永远经历失去一切的痛苦，而你们，无力反抗。”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可以挽回这一切！”哈尔死死盯着手上的戒指，纵然那绿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如果有机会创造奇迹，他也会拼死一搏。
“我们不会放弃的，即使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正义联盟也还是在一起的。”克拉克望向已经沉默许久的布鲁斯。
“我想见你。”布鲁斯仰起头，冲着天吼道：“如果有一个人该为她的死负责，那个人就是你，绝不是我们！如果你有胆量，就来见见我，我不在乎被变成什么样子，也不在乎是生还是死，我只想看到，如此‘手段高明’的人，究竟有着怎样一副恶毒的面孔！”
“你以为我是什么？容易被激怒的十岁孩子吗？既然你那么急着求死，我就立刻让你们如愿好了。”
他们随即感受到了时空的扭曲，时空障壁轰然倒塌，向他们挤压过来。哈尔念起了他念过无数次的绿灯誓词，用最后的绿灯能量塑造出一个包裹着所有人的半球形屏障，直到绿光消失。巴里在竭力奔跑着，试图让时间倒流，减轻障壁的压力，但每推开一点，又很快恢复，他已经没有力气与吞噬者对抗了，所跑的每一步都是一种痛苦的消耗，他只希望，能让他们的时间，再多一些。他知道在最后的时刻他必须说点什么，尽管他也许还没做好告别的准备：“很荣幸与诸位在一起，不是成为英雄，而是成为朋友。嘿，布鲁斯，我想告诉你，我和哈尔都很感激你的是，今天你让我们做了一回虚无的梦，尽管我们都知道一切不可挽回，但还是谢谢你，让童年的我们相信过，他们会回到我们身边。”哈尔的戒指已经没有能量了，他和克拉克一起咬紧牙关，努力推开那些障壁：“我还留着我父亲的飞行员夹克，今天我还告诉他，我会继承他的勇气和信念，我相信这就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意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是无畏的，我爱你们。”
克拉克的钢铁之躯也渐渐难以抵挡这一切了，他在狭小的空间里做着最后的抗争：“巴里，哈尔，布鲁斯，还有戴安娜，很荣幸和你们相识，和你们一起抗争到最后。”
在布鲁斯的一切通讯工具都失灵，所有策划逃生方案都失败的情况下，他扔出了最后一个蝙蝠镖，看着身边倒下的同伴，将那个罐子护在身下，送上最后一吻。
8
最后一束英雄之光消失在大地上的时候，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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